一个画漫画的人
老板让我写《山民实录》的时候,我是有点懵的,因为这时距离我在公司的身份转变不过一个多月。如果是一个多月前,我该会在个人简介上写上自己的抬头是群玉山旗下厂牌凡人广告创意总监(虽然老板在每次的提案团队介绍里给我按的title是创意群总监,但总觉得受之有愧),然而现在,我的title已是创意顾问了——就是那种游走在公司里在对别人苦思冥想出来的创意指指点点的家伙,比起那些身在前线废寝忘食的创意老伙计们,现在的我,有些格格不入。思考了5秒后我还是接下了老板的需求,因为回顾昨天、整理今天、展望明天,凡人这个地方,对我都意义非凡,正好趁此机会理一理自己从哪里来要去往哪里。
仔细想想,我走的路,是一条从模糊到清晰的路。
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严格意义上的广告人,我的搭档初一也常说我:你只是以一个艺术家的身份在广告圈里兜兜风。这话让我颇为受用,但你要说我是艺术家我也觉得过了,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以一个爱好者的身份伪装成各种专家的样子。
我从小爱画画,别人在玩闹的时候,我总是拿一沓纸一只笔在一边安静地画。但高中的时候又抹不开面子去学美术,那时候在我们老家,总觉得是学习不好的人才去学美术,我学习也不好,就是不愿承认,遂走了文科的路子。上了大学选了广告学,其实没有很了解这行,只觉着能放在电视里的,总归和画画有点关系吧。但是大学期间,我的精力并不在学业上,而是醉心于一个很小众的爱好——双节棍。
2012年,拍摄于武汉
有一说一,我在双节棍圈子里的名气,大概相当于广告圈的马晓波。开过馆,一年拍一部视频,收了一堆徒弟,曾想以后就做个职业武术家就好了。
但爱好毕竟小众,没那么大的魄力,毕业后觉得还是得找个所谓“正经”的工作。我在从事文案还是美术上思考过一段时间,那时我依旧喜欢画,但只觉得是个爱好,没有被科班培训过,能指着吃饭吗?文案呢,不就是写写字么,好像没什么意思(愚蠢的想法)。纠结一段时间后,认定老天爷赏的天赋得接着,做设计吧。
于是我在家接了半年的私单,积累了些作品,心想就凭这些作品,不得在求职市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现实是五个月过去了,那些头部公司没有一个回复我。我闲赋在家无聊得很,将所有作品做成了一个H5,还带点动画,配上一些文案,一发出去,没想到激起了一点水花,这才去了一家品牌设计公司做了设计师(现在想来,这个H5并不能证明我是个设计师,只是证明我善于表达而已)。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个艺术家,放浪形骸但业务能力一流,出于爱好,我常请他给我开开小灶,在这里我打下了一个设计师的基本功。
第二年,我辗转去了饿了么,这里是我职业生涯的转折点,由于面试的时候我太过滔滔不绝,领导把我安排进了项目组——类似甲方里的阿康。每天做排期、对接需求方,讲实话我不喜欢这活儿,我太过强势,常收到业务方投诉;另一方面,我对美术的瘾很大,又常常强加意志给设计师,导致设计师们也很不待见我。领导一看这不行啊,就让我转去了创意设计组,顾名思义,提创意做设计、不看脾气看手艺。
人就是越顺越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在饿了么做得越好就越发现这里没法满足我对出作品的欲望,因为没有传播资源,或者说内部很难争取到传播资源。在独立创作了一支3分钟的饿了么骑手热血动漫视频(至少画了几千帧)后,我递交了辞呈。我还记得那时候,“留住我”成为饿了么HR部门的KPI。
一个能出作品,又能给你传播资源的地方,毫无疑问,是广告业。在老朋友ARISE的引荐下,我来到了凡人互动——彼时的凡人互动创立不到一年,整个公司只有9个人,蜗居在高雄路胜加广告公司里的一处偏隅之室。第一次见Randal,我和他畅聊三五个小时,一个心里有火,一个眼里有光。
然后,我拒绝了他。
我决定去一家以美术为主导的更成熟的公司,并且拿到了offer。三天后,这家公司放了我的鸽子。
Randal知晓后,微信跟我说,“走,吃干锅大肠去。”
那天我们又畅聊三五个小时,从广告聊到海贼王,终于决定,一起去拿下Onepiece。
我不会做广告,全凭爱好和“想装一把”的劲儿,使劲压榨自己的天赋,会写字就上书法,会画画就上美术,加上大学时拍过视频的一点浅薄经验,竟然也搞得挺像那么回事。第一次给银联做传播就整出了一套让各家银行颇为满意的海报,半年内做了一个小破圈的百福,一些小病毒视频还能拿点奖。没什么方法论,用马总的话来说,一股子蠢劲,一做海报做100张,一画画就把自己宅在家彻夜不休两个月。那段时间,我们自嘲自己就是个批发公司。
每年给公司写对联是传统
但这行没那么简单,仅靠自己的技能储备总会有弹药库见底的时候。
那时候开始向离我们很近的马总及其团队学习,品牌人格论也好,公众文本也罢,近水楼台先得月,学到什么就立刻用。
还真给我们整出了点名堂。2020年,疫情开始了,团队在这一年年初接到了银联的案子,客户要做一个发放消费券助力经济复苏的活动。那时我和团队宅在会议室苦思冥想,想过一些花里胡哨的创意,但最终,我们的解法还是来自于自己,我问那时的方文(没错,她一开始是在我这),你今年想干嘛。她说啥也不想,先稳住。我品了品,那就做“稳住”,如果品牌是你的朋友的话,那就作为朋友把想说的话写在黑板上吧,于是才有了文案里的“先干了再说”这种没什么技巧但足够真诚的话。当然,结果反响很好。
从这个项目后,我开始注意到真实真诚的力量,并开始着意留心最普通人的故事。我再没把自己当成一个美术抑或是一个具体的广告分工职位,而是一个表达者。
这其实是不专业的,广告天生就是戴着镣铐前行,我们必须和给我们这口饭的客户一边,而不能忘乎所以地尽情表达。索幸在真诚和商业之间,可以找到平衡点,这得益于我后来的搭档初一——我的大学同窗,在方文和小龙辞职后,我从广州给他挖了过来,彼时他正踌躇在广州,志比天高却无用武之地。
他是个奇男子,不爱发朋友圈但一旦打开话匣子表达欲惊人,并能用自己的方法让对方迅速认同他的东西——这一点在客户身上屡试不爽。他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广告人,理论知识丰富,又天生敏感,和他共事了两年多,我仿佛又重头开始学习广告知识,哦~~原来这行是有方法有逻辑的,是需要严谨推敲的。
但,就像在饿了么的时候一样,越是在舒适圈越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那种感觉又来了。在广告的创作上,我逐渐变得收敛而谨慎,狂气渐消。
我开始疲于在真诚和商业之间苦苦寻找表达的出口,我开始怀念纯粹的自我表达。
9月下旬,在拿下美团酒店的比稿后,我决定启动自己新的计划——用十几年讲好一个故事,关于双节棍,名字叫做《棍豪》。
意不意外?离不离经?叛不叛道?哈哈哈。
这同样出于兴趣使然,广告圈和双节棍圈,完全不搭噶的两个圈子,但从业广告后,用一个表达者的视角再去观察双节棍这个小众的圈子后,我发现我太想去表达了。
这里有爱恨情仇,有豪情壮志,有郁郁不得志,有血有肉,但表面看起来这里面的角色可能只是一个从你身边经过的普通人。
写脚本多年,我知道,只有小众的题材,没有小众的好故事。
我将团队彻底交给初一,在和团队队友们一一嘱咐后,转岗成为了凡人广告的顾问——这也是我亦师亦兄的老板Randal的建议,他希望我依然能保有对广告的热情和敏感,从而反哺我的创作。谢谢你我的哥,Onepiece没拿下,我却决定先出海了。
就这样,我开始每天写剧本,计划写完后再画成漫画,等发布的时候既发漫画也发小说(我开始理解文案同学的瘾了),这和广告的制作流程大致,从立意到文本再到分镜,不外如是。而每当卡壳的时候,我都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大部分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这得益于每次苦苦挣扎在deadline边缘但最终还是会解决问题的经历。
所以看到这,你觉得我是什么,一个广告人吗,抑或是一个武者、书法家、漫画家?我不清楚,有些title也受之有愧,我只知道我向来是一个兴趣使然的表达者,这也是我的幸运之处吧。
那天在朋友圈发了一段剧本的节选文本,无他,只是自夸自己的文采斐然,蔡萌哥看到后笑道,你的自信比你的双节棍还精彩。
哈哈哈,恭喜自己,狂气又回来了。
这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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