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出错的设计,拥抱不完美的力量

举报 2015-03-23


埃德加·德加并非只是跳出条条框框去思考,他是有意在创造一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东西出来。


来源:译言
作者:Scott Dadich 译者:没谱青年

有意犯错的艺术创作

19 世纪 70 年代晚期,埃德加·德加开始创作日后成为他最为激进的画作之一,《赛前的骑士们》。虽然德加曾受教于经典派和浪漫主义画派的学校,但他却开始探索新的事物,不同于传统绘画充斥的肖像和历史事件内容,目光转移到诸如咖啡馆,普通劳动大众和芭蕾舞女,后者是德加最钟情的人物角色。在《赛前的骑士们》的创作中,德加加入了一丝挑衅的意味。他打破了传统的创作规律。从技艺上看这幅画作独具特色,画家自信的画笔将马儿描绘得相当生动清晰,肌肉线条被完美渲染出来。但就在这幅用笔均衡,充满印象派画风的画上,德加刻意加入了一个至关重要也是极不和谐的因素:一条柱形直线自上而下,而且很不对称,恰在观者视野所及之处,穿过了一匹马的头部。


德加经典作品《赛前的骑士们》


正如那些关于创新的说辞所言,德加并非只是“跳出条框去思考”他不是为了发现完美的解决方案而去颠覆传统。他有意地在创造一些不令人愉悦的因素,甚至是有意地犯错。正常的观者看到会惊恐。这幅画被杂志《Punch》解读为“被误解的印象”。时光荏苒,德加的离经叛道激励着后来者去发现新的办法为作品注入生命力和戏剧张力,避免陷入传统的泥潭。纵观艺术史,你会看到德加的影响之深,从弗雷德里克·雷明顿对传统创作技艺的不屑一顾到亨利·卡蒂埃·布列松的“决定性瞬间”主义。

德加参与了这种变革之中,而后的几个世纪,这种变革影响波及到每一个艺术及创作领域。 姑且将其认为是循环的一步:在人类早期,践行者们不断创造和完善规律——如何创作出最愉悦的和弦,完美布局的建筑,精准结合的韵律。历经岁月,这些规律演变成为准则,艺术家和设计师们不断地将其完善,创造出无与伦比的事物——帕台农神庙,西斯廷大教堂,哥德堡变奏曲。但一旦技艺达到一定的成熟度,总有人会选择换条路去走。与竭力创造比以往更完美的作品不同,他们积极地去寻找一些不完美因素——比如在画中间添一道直线,有意把 Grungy 音乐元素加入到吉他独奏中,刻意拍摄一些令人讨厌的东西。最终有些创造性的突破会成为新的审美基准,而且这个循环会重新开始。


循环前进的科技行业

过去三十年中,科技行业一直沿行着循环中的前两步。更无缝的体验,更加漂亮的产品,更多的全球影响力成为全行业奋斗的目标。


看看我们的电脑:靓丽多彩的 iMac 取代了米色的盒子式桌上电脑,接着光滑性感的膝上电脑取代了 iMac,接着可触碰的智能手机开始大行其道。这段时间旅程为人类追求进步的故事里做好了注脚,也被视作人类实验并学习并探索更加优良更为全人类愉悦的设计的结晶。


所有的这些努力造就了在现今世界,科技比以往更强大更加深入生活。当然也更具一致性,这就是为什么现在智能手机看上去都基本差不多——闪亮的黑色玻璃屏幕,配之以漂亮的曲线外缘。谷歌,苹果以及微软都使用简洁的,无衬线字体匹配他们开发的软件。经过多年的实践,我们已经知晓人们喜欢什么并且找到了一些规律。

然而这些共识也被诟病:人类会感到索然无趣。从智能手机到操作系统再到网页设计,会让人感觉到真正的变化总是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地更新,使得我们的设备及互动更好更快。

苹果的 Siri,谷歌的 Google Now 以及微软的 Cortana 确实带给我们一个个科技上重要且激动人心的时刻。我们已经找到创造时髦及漂亮事物的规律。或多或少,我们知道怎样将它作好。现在,我们需要一个转变去推动我们不断前进。我们需要在马的头上画上一根线。我们需要进入循环的第三步。或许,我们不如停下尽善尽美的脚步,开始一段“将错就错”的旅程。


《连线》封面:一个无意的错误

2006年末,我们在做一期关于 John Hodgman 的杂志封面设计,当时我是《连线》杂志社的创意总监。当时这个设计已准备良久——Hodgman 的造型及拍照已结束,封面文字已备妥,印刷字样已选择,封面布局也已敲定。我想找到一种漂亮的单色调来体现60年代喷气式客机的感觉,不料陷入了漫长的设计泥潭。当我递交最终设计时,时任《连线》编辑的 Chris Anderson 却抱怨封面设计太索然无味。他的埋怨之词令所有图片设计师讨厌:“你就不能再添点颜色吗?”

我表示反对,我认为这个封面太他娘的完美了。但 Chiris 不这么想,一种设计师的执拗“去你的”回应了他。不过,我还是在设计上圈了一个很小的矩形框,靠近封面左边边缘,这真的是破坏了我的原有布局。好像还不够,我往小框里面填充上能找到的最丑的颜色:霓虹橘色——潘通色卡811号的颜色。我的完美封面就这样被糟蹋了!

几个星期后当我回头再捋清思绪时,不过已为时晚矣。封面设计已被送到印刷厂。我的愤怒变成了遗憾。在那些未经专业训练的观者眼中,这个小框可能无足轻重,但之于我而言意味着我对设计所学的背叛——每一个图片因素都要有其明确的功能。这个色条基于最无意中产生,偏离后现代主义,没有意图且没有任何价值。它令我的同事迷惑,模糊了封面的明确意图,且毫无必要地使得读者对封面设计更加在意。

但是你知道吗?我的确开始喜欢上了那一条霓虹橘,我在下一期和下下期杂志封面都使用了同样的色条。它增添了某种意味,即使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意味是什么。我开始借鉴这种想法——有意识地做一些“不好”的设计决策——如同“将错就错”理论那样,我开始在《连线》杂志所有的书页上做些“小动作”。

将本该放大显示的图片刻意放小。文字本应环绕图片排布,我刻意将二者重叠。头条故事不是应该置于杂志的开始吗?我就把它放到杂志末页。我甚至会强迫设计师们彼此去“糟蹋”认为“完美”的平面设计。


“将错就错”的心理解读

当时,对我来讲,这代表着大的设计突破——有意做错的理念会产生奇怪的愉悦结果。当然我也熟稔那些打破常规的创新之举——每一代都会与之前的东西产生碰撞,继而开始变革,与传统对立。但是这一种却是不同的。我不是扔掉教条弃之不用,而是遵循教条,有选择地破坏一到两条以期产生最大的效果。

我是偶然意识到此,但我开始看到它无处不在,这是一个被训练有素的艺术家们利用的策略,他们有意将某些东西做错。不管是通过小的细节,比如 David Fincher 将电影名字 SE7EN 中的一个字母用数字代替,还是大的改变,比如 Miles Davis 有意找出一些“错误的音符”并将其以自己的方式演绎出来。但是这些艺术家们并非忽视或者拒绝去花时间去学习传统技艺。你需要知道这些规矩,在你“搞破坏”之前,真正需要掌握这些技法。这就是为什么 Hunter Thompson 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刚左”记者,而他的众多没有掌握传统报道和写作技艺的追随者及模仿者却无法得起要领,而 Thopson 的激进写作手法却基于此,这令他们深陷其中。

“将错就错”理论为何能大行其道呢? 毕竟,通常我们对于对称的事物存有好感。给一个一岁的孩子看两张面孔,她会立即选择面孔更加对称的一张。但是,如果我们想找到比简单的愉悦更深层次的东西呢?事实证明,我们会自然而然地倾向于对称和无缝的东西,但是我们更愿意去挑战和接受不完美的事物。想象辛迪克劳馥的痦子和杰昆·菲尼克斯的疤吧。两个人都极具实力,但是他们就是靠所谓的不完美脱颖而出。一个更具思辨的实验是将孩子置于一个有 99 张对称面孔和 1 张不对称面孔的房间里,你认为她会挑中那一张呢?

2001 年由贝勒医学院和埃默里大学开展的一项研究可能会解答这个问题。研究中,250 名成人在被告知或不被告知次序的情况下,接受果汁和水喷射进嘴中。神经系统科学家们对他们进行了核磁共振扫描。扫描结果显示那些不被告知先后喷射顺序的实验个体的诱发伏核活动更为积极——诱发伏核位于脑部,被认为负责产生愉悦感。

没错,我们的意识倾向于那些会使我们重复产生愉悦感的事物,因为我们记得这种方式并期望有回报。但是研究显示当我们的期望并非如此——比如当我们步入一个陌生的派对而非计划中的晚宴的时候,脑部的愉悦加工厂恰恰被点亮。我们可能惬意于身处认为喜欢的环境之中,但是正是偏差引导我们产生对事物的注意。


创造下一波科技浪潮

那么怎样把这些发现融入到科技创新之中呢?当然现在说这个为时还有点早。目前我们止步于循环的第二步——即将广泛认同的规律应用在产品,程序,网站和服务上。换言之,设计开发者们还是在竭力将事情做好,并非有意识地将其“做错”。但是如果这样做,他们将会学到如何将传统推翻。因此,我们得以有机会一窥“错误”科技的面容。


拿 Instagram 为例。当 Kevin Systrom 和 Mike Krieger 开始设计这个图片分享网站的时候,他们在白板上写下一句话用以总结可供大众接受的照片分享智慧:“当今人们将相机拍摄的图片传于网上,他们将其存放于相册里只在朋友间分享。”接着,他们开始替换句中单词。“相机”被替换成“手机”,“相册里”被替换成“一张照片”,“朋友间”被替换成“所有人”。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偶然发现了从一个创新的视角去改变人们的行为。当然这不是证明“将错就错”理论的一个例子,但是结果却是产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吸引力,而且没有刻意令人产生反感。他们利用这个理论创造了 Instagram,先是理解它接着颠覆了规律,这就证明了这个理论会推进我们进入新的时代。

的确如此,我们开始看到这种想法无处不在。Snapchat 创造了一个价值数十亿美金的帝国,它基于一个初看起来很错误的想法——尽力阻止用户去存档以及展开沟通。Netflix 则选择将其原创电视剧所有剧集一次公布,摒弃了原有的电视剧播放构架。这就意味着用每周留有悬念的乐趣及茶余饭后的闲聊谈资换来了更为复杂的戏剧主线——比如可能过于错综复杂的《黑道家族》的重启和观众纵情观赏的乐趣。再如看一看那些刻意令人沮丧的视频游戏的日渐兴起——比如“飞扬的小鸟”或是“超级六边形”——于标准的升级模式不顾,将玩家直接置于一片混乱之中。

这些例子为科技创新的下一个挑战指明了方向。当你学会如何让科技更令人心动和更具功能之后会发生什么呢?会有一大堆新的机会显露在你面前。通过打破这些规矩,我们能够创造出更出色的科技,不仅仅局限于有用,漂亮或是自然。 我们想象中的科技是复杂的和个性化的——怀旧,有趣,自我贬低,使人厌烦。是,这里也存在过失。既有 Kind of Blue 这样的专辑也有 Metal Machine Metal 这样的唱片——纯粹自我放纵且不具聆听功能的音乐试验。但只有容许失败我们才能找到新的方法。我们创造下一波科技浪潮的时代已经来临,我们去做“错”的时代也已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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